《高考评价》能否终止“考什么就教什么”

《高考评价》能否终止“考什么就教什么”

《中国科学报》 (2020-01-14 第5版 大学周刊)     刘海峰     浙江大学文科资深教授

近日，教育部考试中心研制的《中国高考评价体系》和《中国高考评价体系说明》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该体系从高考的核心功能、考查内容、考查要求三个方面回答了“为什么考”“考什么”“怎么考”等根本问题，是取消高考大纲后高考评价的理论框架。

在未来一个时期，《高考评价》将成为引导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特别是新高考改革、高考命题和中学教学的重要参考。

根据教育部考试中心负责人的诠释，高考评价体系的创新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在教育功能上，实现了高考由单纯的考试评价向立德树人重要载体和素质教育关键环节的转变，力求运用教育评价的新理念和新方法，在高考评价中完成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机制设计，以及与素质教育理念、目标和要求的衔接。二是在评价理念上，实现了高考由传统的“知识立意”“能力立意”评价向“价值引领、素养导向、能力为重、知识为基”综合评价的转变。三是在评价模式上，实现了高考从主要基于“考查内容”的一维评价模式向“考查内容、考查要求、考查载体”三位一体评价模式的转变。

2019年高考结束后的6月19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新时代推进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导意见》，其中说：“深化考试命题改革。学业水平选择性考试与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命题要以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和高校人才选拔要求为依据，实施普通高中新课程的省份不再制定考试大纲。”

停止发布考试大纲后，如何指导中学教学和考生备考？许多人期待新的文件。因此，教育部考试中心这次发布《中国高考评价体系》和《中国高考评价体系说明》，被一些人理解为另一种形式的“考试大纲”或“命题范围”。不过，教育部考试中心负责人明确指出，“该体系不是考试大纲，也不是界定考试范围的规范性文件，而是综合高校人才选拔要求和国家课程标准而形成的考试评价理论框架”。

从这两个小册子来看，这个评价体系理论性、学术性较强，主要不是给考生或者辅导备考的人员看的，而是给命题人员、教师、教育管理人员等看的。它是将来高考命题的理论依据，从中只能看出未来高考命题的指导思想和大的走向，对目前的高考备考不会发生直接影响。

高考考试大纲已经存在多年。多数高中教学，基本上是围绕考试大纲进行教学设计，对应高考大纲，制定高一到高二的上课内容，在高三进行复习和模拟考试训练。取消考试大纲，希望能够对应试教育产生一定改变，不是“考什么就教什么、学什么，不考什么就不教什么、不学什么”。

有人认为，取消考试大纲，意味着教师在未来的教学中，不再要求学生对重点、难点死记硬背，或者说是机械的运用，而是更注重对学生能力的培养，对学生综合素质的要求，在一定程度上可避免应试教育。

不过，我们也要认识到，考试大纲并不是应试教育的根源。近年来高考的考试大纲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高考不仅仅是考查知识，还明确了考试的标准就是要考查考生的基础知识、综合能力、应用能力、创新能力。没有考试大纲，应试现象并不会消失，因为有考试就会有应试。问题是如何应试，如何通过高考命题和评价，引导学生提高素质，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和重大的命题。在高考评价中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是任重而道远的追求。

取消考试大纲，对教师与学生而言，备考的内容不再明确划定，范围相应扩大，确实是一个挑战。《中国高考评价体系》是一个考试评价理论框架，从中不可能找到具体的考试范围。因而在取消考试大纲的实施初期，有部分老师、学生可能会找不到重点、心中无数，这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高考改革是以高校选才需要为重，还是以中学教学为本，一直是招考改革中争论的一个重要问题。美国的大学招生考试（SAT和ACT）比较侧重大学学习能力方向，中国的高考比较侧重中学的教学内容和基础，高考内容一般不得超越考试大纲，不得超越中学教材。

2014年9月，国务院公布的《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中，最受人们关注、影响最大的是考试科目改革。考生总成绩由统一高考的语文、数学、外语三个科目成绩和高中学业水平考试三个科目成绩组成。“3+3”科目方案为核心的新高考改革，可以说是以中学为本的科目改革，或者说是由基础教育主导的高考改革，其出发点主要是为了增强高考与高中学习的关联度，提高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的重要性。

没有了考试大纲，高考命题要以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和高校人才选拔要求为依据，这样就不仅是以中学教材为范围，还兼顾高校选才需要和中学教学两个方面。范围更为广大。

高校招生考试对中学具有指挥棒效应，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其正面功能与积极作用是能够以考促学，促使学生认真向学，保持较高的文化教育水平；负面影响是导致考试领导教学，高考考什么中学才教什么，教师教什么学生才学什么，片面应试的结果造成智育一枝独秀。

《中国高考评价体系》的发布，希望将立德树人融入考试评价全过程，联通“招—考—教—学”全流程，将成为引导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特别是新高考改革、命题和教学等多维改革的重要参考。因此，高考评价体系有利于实现学生健康成长、国家科学选才、社会公平公正的有机统一，对发展素质教育、推进教育公平、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具有重要意义。